唐朝末年,各种社会矛盾纷纷激化。广大河淮地区遂成为新旧军阀朱温、时溥、杨行密等进行割据混战的战场。这些军阀在镇压农民起义的战争中曾以杀人邀取战功,飞黄腾达;在割据混战中又以屠戮生灵来建立武功,以满足各自不可告人的权力欲。《吊万人冢》就是战乱后诗人客游河淮地区时根据所见所感而剪取的一幅社会缩影,控诉了统治者为一己私利而压迫人民的血腥罪恶。
这首诗以景托情,以情驭景,情景交融,颇具艺术感染力。首句“兵罢淮边客路通”,落笔便写出诗人客游河淮地区的时间是在“兵罢”之后;“客路通”三字含蓄地表达出诗人对于战乱暂时结束的欣喜之情。
次句“乱鸦来去噪寒空”,承上而来,在刚刚振起的欢悦情感上兜头泼来一盆冷水——一路之上,人烟灭迹,黑鸦聒噪,从而使诗歌画面陡然涂上了一层恐怖荒凉的色调。“乱”字写出了黑鸦遮天蔽日之多;乌鸦以食腐肉为生,万人冢上空乌鸦的狂欢乱舞,愈显出战乱中死人之众,使天空弥漫着一片凄寒之气,给人思绪上增添了悲切感。第三句“可怜白骨攒孤冢”,是以情驭景的妙笔,它以特写式的镜头拍下了“千里无鸡鸣,白骨蔽平原”的现实场景,一个“孤”字蕴含了对枉死者离乡背井、惨死他乡的无限同情,令人容易从枉死者联想到战争给幸存者所造成的家庭悲剧和心灵创伤。句首冠之以“可怜”二字,为诗情向高潮的发展提供了推动力,足以表达出诗人的强烈同情心。末句“尽为将军觅战功”是全诗的高潮。可以说,前三句所展示的都主要是事物的现象及结果,而这最后一笔才是探究问题之本质的所在。“尽为”写出了造成生灵涂炭原因的独一性,“觅战功”则点破了朱温之流发动战争的目的性和自私性。这是全诗中关键的飞跃,具有高屋建瓴的气势和认识高度。但这一感情的飞跃,却正是踏着前三句景物描写而达成了水到渠成的升华;没有前三句景的铺陈,第四句的宕出就必然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这首诗在思想上与曹松《己亥岁》中“一将功成万骨枯”及杜荀鹤《再经胡城县》中“今来县宰加朱绂,便是生灵血染成”有异曲同工之妙,但由于它选材典型,构思别具一格,所以,历来为读者所喜爱。
古潭苍苍照毛发,龙藏水心波色活。风雷如在石壁下,有时云雨何仓卒。
今年天旱百昌死,神物亦恐俱埋没。南人厌龙抱珠睡,骈舟伐鼓探龙窟。
皆言龙惊当上天,九河翻雨石涌泉。君不见朝来积水上,鱼鳖死尽龙安眠。
十年废放卧岩壑,名虽八品身黎元。
恒暘乞雨雨乞霁,雨转为淫暘转炽。
不知此理果何如,每讶天心异人意。
去年避地还家园,蒿莱满目高侵天。
秋阳肆虐冬益甚,涉春陂泽皆平川。
迩来焦槁遍区宇,黄金剌液胶流弩。
赵侯日为疲瘵忧,应怪鲁书三不雨。
天人大抵常相资,顾我碌碌伤无奇。
鬻浆苦凉屠苦热,敢望屏翳从招麾。
圣主东巡群后觐,万里江淮方水运。
折冲御侮赖亲贤,何独为霖福斯郡。
精诚昭格吾谁欺,顷间祷雨人所知。
忽然檐溜泻河汉,数声霹雳轰相随。
公堂六月清无暑,旋矶龙团试分乳。
官曹相贺复何言,且戒农夫筑场圃。
小人托庇安村墟,获同野老歌而呼。
愿公玉带县金鱼,奉报得雨禾生稃。
霏霏不厌沾衣裾,稍晴欲自躬犁锄。
斯民食足吾其俱,何妨把酒仍观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