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越故乡的花朵散文

  花恋

  一生都在跋涉,包括逾越故乡的花朵。

  我肯定花朵绽放,赋予诗歌或是眼球于美感后的沧桑。以至于我挪用一生的时间都无法摆脱印度诗哲泰戈尔为一朵花乞求呵护的细节。

  诗人说:“也许这小花不配放进你的花环,但还是摘下它,以你的手的采摘之劳给它以光荣吧。”

  善良的词语源于大地;源于无助的内心。

  其实,与许多的事物一样。

  我的诗歌同样凭借一个逻辑而存活——乡情。故乡的黄昏中有树林无辜地倾斜,我间或看见花朵随之倾斜或摇曳。

  一只飞鸟突然于故乡湛蓝的天空停顿成一朵花。最终,还是掠过我的视线,划出一道耀目的光泽,供太阳和月亮轮流阅读。

  剪破一页季节,清瘦的月光,陷入故乡之外燃烧的云朵。

  鲜花走过,落叶走过,伤痕走过。

  而此刻,我的诗歌噙住凋零的花瓣。醒于疲惫,疼痛、执着以及守望中的乡情触手可及。我的诗歌又继续抒写关于故乡的花朵被爱情抱紧的情节,试图表达一种幸福淹没另一种幸福的过程。

  飘渺虚幻而又真实确切的岁月,流入睡眠的记忆。至今,让我无法找到遗忘花朵的任何理由。

  风,没有颜色。

  向我表达冬意的情节没有任何收敛,听起来好像到处蔓延着冷袭。

  然而——

  寒冷无法威逼内心时,我更欣赏那些花朵逾越故乡的姿势。

  桃花

  春的入口。雪,裸露着。

  恋恋不舍地在风里不时地修改迎接春天的姿势。

  路过村庄的桃花妹妹,宁静地躺在雪的内心,柔柔地鼓起日益丰满的花蕾。偶尔,有燕声掠过枝头,我的诗歌迎面是彻骨的孤寂与寒颤。

  三月薄薄的红唇,谁的思绪?

  温柔地亲吻古典的诗句。我是说:诗人瘦瘦的十指早已隐居到春天最初的颜色中,暗香浮动与世隔绝。

  我固执地不愿意相信红颜易逝,比如说桃花。

  风,根本看不见我的寂寞和饥饿,踮起的脚尖踩着房前屋后的春色,不理不睬地把桃花妹妹的心思带到山外。

  最终,我唯一的方法是:命令一朵又一朵的桃花开口说话,说出我热爱村庄的执着。

  桃花啊!我一夜便远去的妹妹。

  浅笑着,深沉地洞开一次次惨烈的疼痛。

  诗人说:一次美丽而彻底的绽放,是花心最大的破碎啊!

  春天,瘦成母亲树皮一样老去的脸颊。

  百合花

  面对红色的烛光,你看清了自己的脸,写满一束永恒的姻缘。

  唢呐嘹亮的村庄。

  鞭炮清脆的村庄。

  掠过一个成熟饱满的季节,绽放后的造像名叫百年好合或是母亲。

  我的诗歌不想只写出这些。比如想让往事抽芽,于晴空万里的天幕中,寻找一朵百合花掠过季节的枝头。

  一切都离现实遥不可及。

  我根本不知道是谁命令溪边浣洗肚兜的妹妹收敛舌尖的音符。然后,把夜歌蜕变成火塘边饱满睡眠的摇篮曲。

  这绝对不只是一个过程,而是你用一生诠释人生的价值。

  夜,悄然滑落于花瓣。

  花朵无辜地开满我的诗歌。

  我离开的时候,并不知道是该为绽放的花朵荣耀?还是该为绽放后的凋零心痛?

  静坐着,聆听一朵或许幸福;或许悲伤的花朵低吟的梦呓。我想,我的诗歌不一定能表达什么,但完全可以触摸拥有或是放弃。

  我多么希望,谁家的闺女隔着梦一样的花朵,用绽放的音节,跟我说话。

  内容是:百年好合!

  马樱花

  三月的太阳,炽烈地用金色的目光,找到我们隐蔽于密林的情歌。

  我一直都是单身,于三月的梦里与你邂逅是我的本能。我承认我的诗歌对你充满了爱恋,渴望的红正是你那种火红如霞的惬意。

  梦,在梦里梦到季节的嬗变。

  一扇爱的心灵洞开!有人独倚在你缠绵的藤下。遐思。

  花在高处;风在高处;歌也在高处。

  谈谈的香,一滴孤独,重复着你的名字。

  马樱花啊!马樱花。

  那位伫立于村口展望赶马哥的村姑,心绪是否早已抵达你的花期?空旷的山林,撕心裂肺地让我的诗歌吮吸一粒忧伤——

  “不恪格得(不去行吗)?

  “不恪不得(不去不行)!

  雨,淅淅沥沥。

  思绪一如掠过上空的候鸟被你美缀于枝头。我怀疑,什么样的词语才能挽留村姑芳华正茂的花期啊!

  谁在空寂的林中等我?

  假如我是一个姗姗来迟的行者,谁将饶恕我的过错?

  更多的花朵在我的身边走远。

  其实,我无法接受与紫色的马樱花失之交臂的现实。

  结局是一脸的凝惑:难道还有果实来拯救大地的爱!

  苦菜花

  远方远了,一朵花的苦难也不知去向。

  如今,苦菜花开。那些迫于无奈的风,只是走出家门悠闲地散步,一步步走进我的记忆,叩开一朵花的忧郁。

  苦菜花,我苦命的妹妹。

  我用山那边的阳光照耀着花朵被生活搬动的姿势。

  此刻,我的诗歌在午夜复活,哽咽。然后,谛听母亲把饥饿的十指伸向花朵的无助。我没有理由相信,是一双罪恶的黑手将你的命运安放在母亲不止一次地病倒的炊烟里。只是你善良的秉性与我任劳任怨的母亲同出一辙。

  没有奢求,只有奉献。

  活着,就是为了缝补村庄饥馑的农历。

  我又一次途经这片土地。风,带着花朵绽放的芳香。告诉我:金黄色的花影就是这片土地之上我们同宗共祖的血统。阳光偷听风的私语,冷冷地露出轻蔑的目光——原来我们都是围着母亲黑乎乎的铁锅长大。

  村庄的经历依然简单,岁月依旧由锄声负责擦亮。

  苦菜花,暗香浮动。绽放的理由被许多充满渴望的眼神肯定。

  然后——

  与山地为邻,怒放出春意嫣然的景致。

  与村庄为邻,搀扶母亲翻开崭新的农历。

  与诗歌为邻,洞悉我曾经苍白忧郁的童年。

  三十年后,一朵花洗净自己的身体,准备回家。

  苦菜花啊!我看见你嘴唇不经意的抽动。

  站在风里,花香消瘦。

  豌豆花

  蝴蝶的翅膀还在途中扇动着豌豆花的香味。

  童谣,便吟唱紫色的花瓣。

  山路睡去的时候,风无力地低头拾嚼苍老的阳光。

  爬满时间架上的豌豆花,一会儿跟着溪流奔跑;一会儿徜徉在阳光下遐思。同时,还承受着明天关于爱情的词汇——纯情。

  劳碌的人们被生活搬动,他们只是为了摆渡饥馑的日子,他们并不知道豌豆花的心事。或许知道,但他们无暇顾及诸如豌豆花这样碎小的花朵,如何暗示一个巨大的春天。

  于是,云再也走不动了。

  停下来收拾那些散落于田间地角的琐事。比如说儿歌、情歌、村姑扎着蝴蝶结的辫子,还有腼腆低吟的私语······

  我的背篓挤过葱茏绽放的花丛,蜜蜂受惊后极不情愿地离开花蕊,恋恋不舍地埋下“嗡、嗡······”的誓言:我还会在你的花期尚未结束之前抵达你的心灵。

  蜜蜂离开之后,我向蝴蝶美丽的翅膀靠拢。然后,伸出另一片目光擦亮晶莹剔透的花蜜。豌豆花,用她转身谢绝的含蓄之意让我通体透彻柔柔的芬芳。

  我需要借口和表达。

  我甚至愚蠢得根本没有意识到徒劳,便目不暇接地醉倒在花瓣薄薄的红唇边缘。

  其实,下一个春天离我们遥不可及。

  豌豆花,胆怯地打开自己的向往。

  含笑花

  阳光用憎恨的目光阅读我的诗歌。

  因为我们的每次相遇,你都用甜甜的微笑与我对话。阳光认为是我盗走了你的芳心。

  含笑的妹妹。

  其实,是你笑看人生的态度,让我对你的钟情自以为是。

  现在,我噙满泪水。这次邂逅以后,我又要煎熬炎热的夏天;枯萎的秋天;寒冷的冬天才能触摸到你回眸一笑的脸颊。

  潜在的诱惑,爬满诗歌以外的意境。

  我根本无法预测,下一个路口是否还能与你牵手。假如诗人再续《思春》,那么,我只需要一枚花瓣就能感动一生。

  是谁?大胆地给我一个美丽的错觉,以为自己被爱拥抱。

  是谁?面对一朵清香淡雅的花朵犹豫不决。涉过无数花开花落的浓荫,却让准备写诗的稿纸空无一字。

  风,从路过村庄的举手之劳捎一枚关于你的消息给我。但它悄然离去之后,季节在我的心脏培植伤痛。

  耳朵,聆听一片流水。花香蔓延四野,岁月洞悉了所有的暗香。

  含笑花啊!被我逐放到他乡的妹妹。

  浅浅的酒窝还在下一页诗歌里清晰。

  我无法释怀,你粲燃一笑的远逝。我不敢假设一段满眸沧桑的多余邂逅。然后,低头拭泪。

  含笑花,伸出充满灿烂笑脸的触角。

  瞭望我一生的原野。

  梨花

  白色的火焰,无声地燃放。

  火焰来自村庄的指间,企图以它纯洁的光焰穿越季节的额顶。

  诗人感叹:这飞翔的火焰啊!梨花。

  雪,落下最后一滴眼泪,与冬挥别。

  谁的影子?继续雪的清纯与洁白,美缀于枝头怀想冬的远逝。

  梨花妹妹。

  花开的细节,被绽放的火焰点燃。

  我必须解释的是:我的诗歌与雪无关,途经村庄的风轻轻拂过枝头,落满我诗歌的是你无尽的纯洁与善良。

  一脚就踏进我的课本。

  银铃般的欢笑飘过山梁,清澈地明亮我的神经。原来,我的姐妹早已把朴实的乡情,让每一位读书识字的学子触摸《驿路梨花》的涵义。也因此让我撕掉苦苦寻思了一冬,为春写下关于勤劳善良的诗歌。

  花香深处,其实是那只缠绵的蜜蜂触动了你容易害羞的表情。

  我刚洗过双手害怕弄脏一个季节,企图聆听月下花语。却发现,一朵梨花在五月梦到一场雪。然后,是一群姑娘怀揣芬芳,于白色的花间悄无声息地鲜艳。

  我肯定有花朵遭遇了爱情。她们在阳光下再也无法重现昨日的绝艳,逝去芳香后的果实,最终成为我一点点接近秋天的理由。

  美丽洁白的候鸟翩翩而舞。

  梨花妹妹——

  提着裙角飘逸的舞者,舞成我眼底一颗冰冷的泪。

  苦荞花

  有谁比她更清楚命运的忧伤?

  苦难里开花,苦难里凋零。

  谁又能享用这份苦涩的花香?

  我是说:除了那对早已劳碌而死去的蜜蜂与蝴蝶之外。

  我从诗人的眼里搬来一朵阳光,刚好落在苦荞花回眸一笑的脸颊。

  风,无辜地带走花香。

  完全可以肯定!其实,它只知道把花香盗走,却不知道品尝。

  远山,其实触手可及。山背上斑驳如泪的伤疤,白茫茫地散落于往事。那是父亲用一生的皱纹喂养的花朵啊!苦荞花。

  雨水肯定裸露在我的诗歌以外,以至于忧郁的童年一手拽住苦荞花的芬芳。我承认:我的诗歌与音乐根本拯救不了一叶枯黄的农历;拯救不了那群被生活搬动而劳碌至放平尸骨的蜜蜂和蝴蝶。

  苦荞花啊!苦荞花。

  纯朴,善良,沉默如石的妹妹。

  依山而眠的梦想,赎回我诗歌与音乐身陷绝境时的信仰。

  我是无意中从你身边迷路的孩子。时光荏苒,我的诗歌意识到,只有用你白色碎小的花朵裹紧迷茫的心,才能回到最初走失躯体的那片山地。

  苦荞花,跳荡的暗香让我感觉到花朵的锋芒。曾经的疼痛和忧伤无法找到借口,泪水在眼眶里打住。不为别的,只为那些碎小的花朵喂养了我大山一样的体魄。

  山地依旧空旷,苦荞花望着母亲佝偻的瘦影独自垂泪。

  野姜花

  童谣,涉河而去。与我那首漂泊异乡的诗歌相依为命。

  一条流淌着诗歌的河,薄薄的水面倒映沿岸浣洗歌声的妹妹——野姜花。

  雨,淅淅沥沥。

  途经花瓣下到我荒凉的血液里,以至于我无法准确地描述一朵洁白的花影。最初的思绪从春天出发。然后,用一束淡淡的花香擦亮我的儿歌——

  山上开满了红红的杜鹃花

  河边开满了甜甜的野姜花

  翅膀不会沾水的鸭子布满了田埂

  背上不会长毛的螃蟹爬满了河溪

  这是清纯、洁白、思乡的颜色啊!

  野姜花,沿河守望爱情的妹妹。

  娇小。妩媚。绝艳。

  绽放的花朵,用炽热的唇说出内心腼腆的私语:这个季节没有虚伪这样的词汇生长,爱是其后发生的故事。

  风,从阳光青黛色的视线里穿越季节。

  野姜花,挪动薄薄的唇沿噙住故乡之上一支优美的歌谣。

  谁的黑手?

  于夜的庇护之下盗走花香,留下惨不忍睹的花躯。是溪流匆匆的脚步瞬间凝固的贪焚?还是劳碌的蜜蜂与蝴蝶收留花朵的心事?

  月光,无法找到答案,只是沉默。

  都市的月下,灯火阑珊。然后,是废铁烂铜疯狂的撞击而导致人们撕心裂肺嚎叫。霎时,一袭土布青衣的人,站在故乡之外燃烧的春天,守望故乡花朵的眸子噙住一滴浑浊的泪。

  野姜花,从夜的正面背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