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唐书列传第五十八的译文

韦见素 韦谔 韦益
韦见素,字会微,是京兆万年人。父亲名韦凑,开元年间任太原尹。韦见素考中科举。景龙年间,出仕相王府参军,历任卫佐、河南府仓曹。为父亲守丧,服丧期满,任命为大理寺丞,袭封父亲爵位彭城郡公。受牵连获罪出任坊州司马。召入朝任库部员外郎,加朝散大夫,历任右司兵部二员外、左司兵部二郎中,升任谏议大夫。天宝五年,充任江西、山南、黔中、岭南等道黜陟使,省察风俗,奏劾纠察官吏,所到之处官吏畏惧。任使职返回,拜任给事中,驳论辩正,纠正违法,很是振作了台阁的旧制。不久检校尚书工部侍郎,改任右丞。九载,升任吏部侍郎,加银青光禄大夫。韦见素仁义宽容有长者之风,不愿意得罪人,主持考选多年,选拔官吏公正,受到人们的称赞。
当时右相杨国忠当政,左相陈希烈畏惧他的权势,凡事卑恭顺从,不敢发表意见,玄宗深知此情,心中不高兴。天宝十三年秋季,阴雨连绵六十余天,京城的房舍墙垣差不多全都倒塌毁坏,共有十九坊被水淹没。天子认为可能是宰相不称职,出现了这等凶兆,命杨国忠用心选求正直之士。当时兵部侍郎吉温正受到恩宠,皇上想要任用他。杨国忠认为吉温是安禄山的佐僚,惧怕他的威权,上奏阻止了这件事。杨国忠访问中书舍人宝华、宋昱等,窦华、宋昱说韦见素大方文雅,性格柔顺容易控制。皇上也因为他曾任职相王府,有旧恩情,同意于此事。这年八月,拜任武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乎章事,充任集贤院学士,知门下省事,取代陈希烈。韦见素既然是杨国忠所引用的。心中感激他。当时安禄山与杨国忠争宠,互相猜忌,韦见素也不管是非,仅是签名罢了,於是致使凶险的胡人反叛,不置一言。
十五年六月,哥舒翰在桃林战败,潼关失守。当月,玄宗仓惶出逃,不知往何处。杨国忠因自己领剑南节度使,请求前往成都。韦见素与杨国忠、御史大夫魏方进在延秋门遇到皇上,便随从护驾到咸阳。第二天,到达马嵬驿,军土得不到饭吃,出言不逊。龙武将军陈玄礼惧怕他们作乱,就与飞龙马家李护国和皇太子商议,请求诛杀杨国忠,以安定军心。当天,陈玄礼等带领禁军包围了行宫,全部诛杀了杨氏家族。韦见素逃走,被乱兵杀伤,众人高喊说:“不要伤害韦相!”认识的人救了他,得以免死。皇上听说此事,让寿王李瑁来安抚他,赐药治伤。魏方进被乱兵杀死。当天,朝士只有韦见素一人。此夜住宿在马嵬,皇上命韦见素之子京兆府司录参军韦谔任御史中丞,充任置顿使。凌晨将要出发,六军将士说:“杨国忠反叛,不能够再去蜀川,请求前往河西、陇右。”有的说去灵武、太原,有的说返回京城,议论纷纭。皇上想往剑南,恐怕违背军士的心意,没有说话。韦谔说:“返回京城须要有抵御叛贼的军备。现在兵马数量少,恐怕不是万全之策,不如暂且到扶风,再慢慢考虑去向。”皇上询问大家,大家认为正确,於是命皇太子殿后。
皇上到达扶风郡,随从护驾的诸军各自计谋出路,说话很不礼貌。陈玄礼无法制止,皇上听到后忧愁恐惧。适逢益州给朝廷贡献来春季的彩色丝织品十万匹,於是任命管理押运的纲使蒙阳尉刘景温为监察御史,把所贡献的彩色丝织品都陈列在廷中,召六军将士等人进来,皇上对他们说:“卿等都是国家的功臣,勋劳素来显著,朕的优厚赏赐,通常也不少。因为叛逆胡人辜负恩德,不得不躲避,深知卿等难以辞别父母妻儿,朕也来不及辞别九庙。”皇上说话时声泪俱下。又说:“朕现在要往蜀地,蜀地道路艰险,人如果多往,恐怕难以供给。现在有这些彩色丝织品,卿等应该就地分掉,各自图谋出路。朕自有子弟、宦官等随从,这就与卿等告别。”众人都屈身伏地号哭,说:“无论生死都不离开陛下。”皇上遇了很久说:“去留听任卿等自便。”从此恶言才停止。七月,到达巴西郡,任命韦见素兼任左相、武部尚书。几天以后,到了蜀郡,加金紫光禄大夫,进封豳国公,授任他的一个儿子五品官。
当月,皇太子在灵武即位,因为道路阻滞,驿传不通。八月,肃宗的使者来到,才知道太子已在灵武即位。不久命韦见素与宰相房琯持传国宝玺及玉册奉命出使灵武,宣告传位的诏命,顺便举行册立新皇帝的礼仪。将要出发,上皇对韦见素等说:“皇帝从小就仁义孝顺,与诸皇子不同,朕怎能不知道。往昔十三年,朕已有传位的意图,适逢那年有水旱灾害,身边的人劝说朕暂且等待丰年。近来便逢安禄山起兵反叛,天下震动,未能完成这一心愿。往日离开马嵬时,已有过吩咐。现在皇帝接受天命,朕的心情顿时如释重负。劳驾卿等远去,尽力辅佐他。多难兴王,自古如此,卿等忠於朝廷,以国家为重,早日平定中原,是我的期望。”韦见素等悲泣难以自禁。同时以韦见素的儿子韦谔及中书舍人贾至充任册礼使判官。当时肃宗已经回返顺化郡。九月,韦见素等来到,册立皇帝的礼仪完毕后,随从皇上前往彭原郡。肃宗做太子时,早就听说过房琯的大名,所以对待他很尊重;因为韦见素曾经依附杨国忠,稍遭冷遇。第二年,到达凤翔。三月,授任他为左仆射,免去知政事,让以宪部尚书身份退休的苗晋卿取代他任左相。
当初,肃宗在凤翔,承战乱之后,法纪未建立,兵部吏部的三铨,簿籍被烧毁,南曹考选官吏,条文印鉴大多虚假冒滥。皇上因为叛逆没有平定,以示宽大为怀,按照送到的就注拟官职,一切都不加审查。韦见素说:“臣主持考选年长,深知这种弊病。现在天下还未平定,官吏缺额不多。如果总是没有章法,恐怕难以长久。”皇上认为正确,但未来得及改革。等到返回京城,选人数千名,没有官职补授,上诉於朝廷,因此实行了韦见素的建议。等到房琯因为战败降职,崔圆、崔涣等都免去知政事,上皇所任命的宰相,没有知政事的。五月,升任韦见素太子太师。十一月,肃宗从右辅回到京城,下诏韦见素前往蜀地奉迎太上皇。十二月,上皇到达京师,肃宗登楼大赦罪人。韦见素因为侍从上皇前往蜀地的功劳,加开府仪同三司,享有实封三百户。上元年间,因为患脚病上表请求退休,朝廷答应了他。宝应元年十二月去世,终年七十六岁,追赠司空,谧号忠贞,由官府办理丧事。
儿子韦倜、韦谔、韦益、韦哲。韦倜、韦谔官都做到给事中,韦益官位终於刑部员外郎,韦哲官位终於秘书丞。韦倜的儿子韦顗。
韦顗
韦益的儿子韦顗,字周仁,生下后一岁就成为孤儿,奉事姐姐被人们公认为恭敬孝顺。生性爱好学习,尤其精通阴阳、象纬、经略、风俗方面的书籍。擅长辩论,获得了高洁的名誉。少年时因为祖上的功勋补任千牛备身,从鄂县尉参加考选文理优长被录取,授任万年尉,历任御史、补阙、尚书郎,多次升任给事中、尚书左丞、户部侍郎、御史中丞、吏部侍郎。在任谏官时,与李约、李正辞多次进谏劝讽,更改大的政事。宰相裴垍、李绛、崔群等人都与他友好,而后来继任的那些徒有虚名的宰相,也到他的家中拜访,所以被称为有名望的人。等到李逢吉靠结党专权当政,韦顗与他的关系尤其亲密,大受当时人们的指责。但是他生活节俭,值得称道之处甚多。著有《易蕴解》,推演朝代兴替终始的大义,很是深奥。宝历元年七月去世,追赠礼部尚书。
崔圆
崔圆,是清河东武城人。后魏左仆射崔亮的后裔。父亲名叫崔景晊,官做到大理评事。崔圆少年时成为孤儿,家庭贫穷,但志向远大,喜欢读兵书,有经邦济世之志。开元年间,皇上下诏搜访隐士,崔圆以计谋对策中了甲等,授任执戟。自负有文才,却被授与武官,很不得意。萧炅任京兆尹,荐举他任会昌丞,多次升任司勋员外郎。宰相杨国忠遥领剑南节度使,援引崔圆辅佐,於是上奏授任尚书郎,兼任蜀郡大都督府左司马,知节度留后事。
天宝末年,玄宗前往蜀郡,特地升任他为蜀郡大都督府长史、剑南节度使。崔圆素来怀有建功扬名的志向,起初得知国家有患难,暗中派人探听杨国忠的心意,知道皇上有前往的计划,就增修城池,建造馆舍,储备日用器物。等皇上来到,殿宇牙帐都像早就设置好的一样,玄宗十分赞叹欣赏他,当天就拜任他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剑南节度使,其余的官职如旧。肃宗即位,玄宗命崔圆同房琯、韦见素一起前往肃宗停驻的地方,玄宗亲自撰写了遗爱碑树立在蜀地以表示宠爱。随从肃宗返回京城,因功拜任中书令,封赵国公,赐给享有实封五百户。第二年,免去知政事,升任太子少师,留守东都。逢官军在相州失利,军队退回经过洛阳,到处抢掠。崔圆弃城南逃襄阳,下诏剥夺了他的官阶封爵。不久重新起用任济王傅。李光弼任用他为怀州刺史,授任太子詹事,改任汾州刺史,都因为善於治理而知名。拜任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观察使,加检校右仆射、兼御史大夫,转任检校左仆射知省事。大历三年六月去世,终年六十四岁,停止朝会三天,追赠太子太师,谧号昭襄。
崔涣 崔纵
崔涣,祖父名崔玄啤,是神龙年间的功臣,封博陵郡王。崔涣的父亲名崔璩,以擅长文学而知名。官做到礼部侍郎。崔涣少年时以有操行而闻名於士大夫中,博览经书,尤其擅长议论,多次升任尚书司门员外郎。天宣末年,杨国忠排挤不依附自己的人,崔涣出任剑州刺史。
天宝十五载七月,玄宗前往蜀地,崔涣在中途迎接谒见,忠诚直言,都切中治国之道,玄宗赞赏他,认为得到崔涣这样的人才太晚了。宰相房琯又荐举他,当天任他为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随从皇上到成都府。。肃宗在灵武即位。八月,与左相韦见素、同平章事房琯、崔圆一同持玉册奔赴肃宗停驻的地方。当时京师还未收复。参加官吏考选的道路不通,下诏崔涣充任江淮宣谕选补使,搜罗隐逸之士。因为听信了一些假话,被部下官吏欺骗,滥冒的很多,因不称职而闻名。於是被免去知政事,授任左散骑常侍,兼任余杭太守、江东采访防御使。不久授任正议大夫、太子宾客。乾元三年正月,转任大理卿。二次升任吏部侍郎、检校工部尚书、集贤院待诏。生性淡泊简约,不涉时务,很受当时人们的称赞。升任御史大夫,加税地青苗钱物使。当时用这些钱充发京城百官的俸料,部下官吏迎合崔涣的意图,用下估作为使职俸料,上估作为百官俸料。当时被皇城副留守张清揭发,下诏有关部门审问,崔涣无法回答,受牵连获罪贬任道州刺史。大历三年十二月壬寅。因病去世。
儿子崔纵,起初以门荫补任协律郎,三次升任监察御史。下诏在台省的官员中选择县令,授任蓝田令,开明勤劳,教化大行,县中百姓因此立碑歌颂他的功德。转任京兆府司录,多次升任金部员外郎。因父亲贬任道州刺史,弃官前去奉养。为父亲守丧,服丧期满,六次升任大理卿、兼御史中丞、汴西水陆运两税盐铁等使。田悦接连战败,逃到魏州,据城自守,各道兵包围了他,多次缺乏粮饷,下诏崔纵兼任魏州四节度粮料使,军需稍微得到供给。
德宗前往奉天,各地藩镇手握重兵,没有去救驾的。崔纵先期得知,暗中劝告李怀光赶去应命。李怀光听从了他的话。崔纵於是聚集了全部军需财物与李怀光一起赶来,军资调拨都满足需要。李怀光的兵在河外长时期作战,等到了河中,拖延不进。崔纵的钱财已先期运过了黄河,崔纵对众人说:“你们如果渡过去,就把钱财全部分发赐给你们。”众人觉得有利,然后才西进。到了奉天,加授右庶子,充任使职。不久拜任京兆尹、兼任御史大夫。多次上奏说李怀光傲慢无常,应该暗中加以防备。等到皇上前往梁州,左右的人有的谗毁他说:“崔纵素来与李怀光友好,现在不会来了。”皇上说:“其他的人不了解崔纵,我可以保证他没有二心。”没有几天,崔纵到了,拜任御史大夫。经常议论大政,不亲自处理琐碎的事务,狱案诉讼礼仪制度之类的事,都交付给下属官吏去处置。
贞元元年,皇上亲自往南郊祭天,他任大礼使。时逢战乱旱灾之后,赋税徵入少,崔纵减省礼乐制度,节俭而符合礼仪。不久,万年丞源邃被京兆尹李齐运冤枉揪打致死,崔纵上奏弹劾检举没有结果。几个月以后,授任吏部侍郎,不久检校礼部尚书、东畿唐汝邓都观察使、河南尹。当时战乱刚停止,百姓损耗了十分之六七,崔纵尽心访求民间疾苦,为政治理简略便易。先前,戍守边防的军队经过洛阳的,粮储由在籍民户备办。崔纵开始改由官府备办,不向百姓徵收,命令五家相互作保,使他们自己估计上报徵发的赋税,以杜绝小官吏的侵吞行为。又引伊、洛水通到乡里,都中灌溉利用不到的仅有十分之一二,百姓十分安定。徵入拜任太常卿。贞元七年六月在官任上逝世,终年六十二岁,谧号忠,追赠吏部尚书。
崔纵孝顺父母敬爱兄长,修身自立。因为父亲受到元载的排挤压制,他退居十余年,降职外任,一直到元载获罪,不求显达。当初,崔涣有一名宠妾郑氏,崔纵像对待生母一样事奉她。郑氏性格暴躁乖戾,对待崔纵不讲道理,崔纵虽然做了大官,还经常受到笞打辱骂。崔纵表率妻儿,候颜察色,孝敬不减,当时的人们都认为难以做到。
杜鸿渐
杜鸿渐,是原宰相杜暹的同族兄弟之子。祖父名杜慎行,任益州长史。父亲名杜鹏举,官做到王友。杜鸿渐聪明好学,考中进士科,出仕王府参军。天宝末年,多次升任大理司直、朔方留后、支度副使。
肃宗前往北方,到了平凉。不知道该向何处。杜鸿渐与六城水运使魏少游、节度判官崔漪、支度判官卢简金、关内盐池判官李涵计谋说:“现在胡羯逆乱天常,二京陷落,皇上向南到了巴蜀,皇太子在平凉训练兵马。但平凉是闲散之地,不是聚集兵马的地方,一定要想获胜,非在朔方不可。如果奉迎皇太子殿下,在十多天的时间内,西面收集河、陇之兵,回纥正强大,与国家友好,北面徵召他们强劲的骑兵,南面召集诸城之兵,大军一发,就可以收复二京。洗去国家的耻辱,上可以报答贤明的主上,下可以安定百姓,这也是臣下的用心,国家的大计。”杜鸿渐当天就草写笺表详细地陈述聚集兵马的形势,录报上军资、器械、仓储、库物的数目,命令李涵携带到平凉,肃宗很高兴。杜鸿渐知道肃宗已从平凉出发,就在北部的白草顿迎接谒见,并慰劳诸使及兵士,进言说:“朔方有天下的强兵,灵州是可用武之地。现在回纥请和,吐蕃归附,天下的郡邑,人们都在坚守,以等待王命。其中有的虽然被叛贼占据,也可很快收复。殿下整训军队,率兵长驱直入,那麼反叛的胡人就不难被消灭。”肃宗认为正确。
等到了灵武,杜鸿渐与裴冕等劝说皇太子即皇帝位,以顺从天下人的希望,五次上表,才被接受。杜鸿渐素来熟习帝王陈设的仪式,君臣朝见的礼节,於是择取旧的礼仪,进行示范。在城南设置坛场,事先一天写成礼节制度上奏。肃宗说:“圣君在远地,叛贼还没有平定,应该免去坛场。”其余都同意他的上奏。肃宗即位后,授任他为兵部郎中,知中书舍人事,不久转任武部侍郎。至德二年,兼御史大夫,任河西节度使、凉州都督。两京平定后,升任荆州大都督府长史、荆南节度使。
襄州大将康楚元、张嘉延盗用名号带领所管辖的兵马,占据了襄州城反叛,刺史王政逃走。张嘉延向南袭击荆州,杜鸿渐听说后,弃城而逃。澧、朗、硖、归等州听说杜鸿逝已出逃,都惊惶失措,逃入山谷。一年多后,徵入拜授尚书右丞、吏部侍郎、太常卿,充任礼仪使。肃宗、玄宗去世,杜鸿渐督察礼仪制度,陵墓工程完毕,加授光禄大夫,封卫国公。广德二年,代宗将要祭祀天地,拜授杜鸿渐兵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不久改任中书侍郎。永泰元年十月,剑南西川兵马使崔旰杀死节度使郭英义,占据了成都,自任留后。邛州衙将柏贞节、泸州衙将杨子琳、剑州衙将李昌等起兵讨伐崔旰,西蜀大乱。第二年二月,命令杜鸿渐以宰相身份兼任山、剑副元帅、剑南西川节度使,前往平定蜀乱。杜鸿渐没有大志,性格懦弱,又嗜好佛教,不喜欢军事。到了成都以后,畏惧崔旰势力的强大,不再加以问罪,於是上表请求把剑南地区的管辖权让给崔旰。当时西戎侵犯边疆,关中正值多事之秋,杜鸿渐孤军陷於险境,兵威不振,代宗不得已,听从了他的话。於是授崔旰任剑南西川行军司马,柏贞节任邛州刺史,杨子琳任泸州刺史,各自罢兵。不久请求入朝觐见,同时上表崔旰任西川兵马留后。
大历二年,下诏以崔旰任成都尹、剑南西川节度使,召杜鸿渐回京。杜鸿渐於是带领崔旰一同入朝觐见,代宗表彰他。后来知政事,转任门下侍郎,辞让山南副元帅。三年八月,取代王绍任东都留守,充任河南、淮西、山南东道副元帅,平章事如旧。因病上表请求退休,同意他的请求,最后没有委任他。四年十一月去世,追赠太尉,谧号文宪。停止朝会三天,赐物五百匹、粟五百石。
杜鸿渐晚年乐於闲静,自己的第宅在长兴里,建筑豪华,用来宴请宾客官吏。杜鸿渐安闲赋诗道:“常愿追禅理,安能挹化源。”朝官多有唱和之作。等到退休后生病,让僧人剃去头发,去世后,留下遗嘱给儿子让依照胡人的方法建塔埋葬,不造高坟,希望与佛僧的葬法类似,遭到人们的讥笑。
史臣曰:安禄山的反迹已经显露,玄宗还是宠爱任用不加怀疑,韦见素知道国家危急,为朝廷陈述计谋,直言进谏,而君主不听从,独自以身冒险,而人们不怪罪,出生入死,像这样善始善终的人少啊。当时舆论认为韦见素奉迎讨好杨国忠,没有进言纠正国家大政方略。再说杨国忠依仗自己是皇戚,玩弄大权,阻止李林甫的邪恶,取代了他的权位,像韦见素这样孤高正直的人,怎麽会去奉迎讨好他。只是因为祸乱的根源已经形成,权柄长期紊乱,韦见素入朝任宰相一年多,上言没有得到听从而祸难兴起,即使有周公、孔子的才能,又怎麽能够挽救局面呢!韦谔有才善辩,韦顗处身节俭,很符合行善事泽及后人的道理。崔圆是遵守成法的官吏,没有捍御侵侮的才能。崔涣的才能操行都值得称道,命运正逢有用之时。上言很合皇上的心意,立刻取得显要的官位;做官多次被下属官吏欺骗,最终遭到贬谪。这就是所谓的可以与他讨论事理,不可授与权柄。崔纵对国家忠诚,做官有治理才能,对家人仁孝,三者都具备,谁能比得上!杜鸿渐有捍卫国家的功劳,没有尽到御敌守城的责任,当时因任用崔旰遭到非议,其实不是如此。再说崔旰南面抗拒柏贞节,北面打败了张献诚,应该用怀柔的方法招抚,不可用武力控制。最终归顺了国家,难道不是好的计谋,如果当时进行讨伐,就会立刻激起反叛。但是信奉佛教以求福,结集朋党以讨好,不是君子所应该奉行的准则。
赞曰:玄宗失德,安禄山反叛。韦见素竭尽忠诚,诸公齐心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