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菜园美文

  每次打电话,父亲都会问,家里还有菜吗?刚摘的黄瓜、豆角、茄子还有几把金针菜在厨房的筐子里放着呢,别忘了来拿。

  我知道,在这个火热的季节里,父亲的菜园里一定是满目葱绿,硕果累累了。

  父亲勤劳一生,而今已是古稀之年,但老人家不爱闲着,常说闲着会闲出病来。然而繁重的体力劳动对父亲来说真的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前年我和父亲商量,示意将 5亩薄田无偿“租赁”给几个姐姐,好让父亲清闲清闲,然而父亲却撂起了脸,表现的寸土不让的神色。好在姊妹几个的轮番劝说下,父亲执意留下了村东的二亩沙地,他说沙地好耕种,离家近,自力更生还是可以的,其余的让她们“瓜分”便是了。

  父亲的自留地一下子少了许多,也有了属于自己休闲的时间。闲暇时父亲常到村子隅首里和老人们聊天,或是到悠闲的人家里看老人们抹纸牌打麻将,但自己只是静坐一个角落里分享着他们的喜怒哀乐。我曾经对父亲说你为什么不抹牌?父亲却笑笑说,眼花了,看不到了牌页。我知道,不吸烟,不喝酒,不打牌是父亲坚持多年的习惯,但我的心里始终明白,对于父亲来说,金钱换来的乐趣,在靠种地为生的农村实在是一种奢侈。

  但父亲的心还是没能沉静下来,自己的“地盘”少了许多后,心总觉的不踏实,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几个知心的朋友。于是常常骑着三轮车,带着镐镢和铁锨在田野里寻找被遗忘的片片土地,然而在农村这个寸土寸金的时代,重新开辟哪怕一分一厘的土地又是谈何容易。父亲的的拓荒梦最终没能实现。

  但父亲还是开辟了一块新的田地,尽管这片小小的土地只能以分厘计算,却每年都能给父亲带来无限的期待和沉甸甸的收获。

  母亲去世后,父亲一个人在家。偌大的院子里常是空荡荡的,除了几棵果木树相间栽植着,其余便是片片空地。看到片片闲置的空地,父亲忽然来了灵感,索性对它们整理开发,搞起了绿色种植,做起了庭院经济。

  父亲先是对土地进行平整和浅翻,将砖头石块等杂物一一的清除出去,又将菜园分成了若干个小区,并用砖头简易的砌成了道道畦墙。父亲说影壁是家的门面,影壁前若种了普通的菜便会大煞风景,若种上几棵既能食用又可观赏的蔬菜,便能相得益彰,如几棵朝天椒、几棵小樱桃、几棵金针菜等。影壁的北面阳光充足,透风透气,离水井近,适合种植藤架和喜水的蔬菜,如黄瓜、豆角、芸豆、西红柿等等。而影壁后面阴凉无风,应该种些不喜阴凉却又喜欢攀爬的蔬菜,如丝瓜、北瓜、苦瓜、笋瓜等等。而院子西南角的那片,紧挨邻居家的后墙那部分可以种上山药,其余的的可以栽上茄子、花生、韭菜等。

  “谷雨前后栽瓜种豆”。父亲便忙碌起来,先是打钵,育苗。过上时日,待气温回升,天气转暖,掀开薄膜,将嫩嫩的瓜菜苗子晾上几天,便可以刨坑种植了。种上了菜,对父亲来说也便种上了希望和期待。“春夜一场雨,万物竞相生”。清晨,温润的空气盈满了整个小院,和着鸟儿 的鸣叫,父亲便披着单衣在菜园里开始忙碌了。或为黄瓜浇水,或为整理豆角的蔓须,或轻轻翻去花生芽苗上的盖土----- “人勤地不懒”。嫩嫩的菜苗在父亲的精心呵护下,一天天茁壮成长,无需多少时日,父亲的菜园里已是满目翠绿,硕果累累了。黄瓜最是踏实的蔬菜,总是一步一个脚印,攀爬的触须刚到膝盖,叶腋下面便生出嫩嫩的瓜纽来,早晚一遍水,每天都能吃上又鲜又嫩的黄瓜。豆角却不然了,总是不愠不火,它先是蓄满全身的力量,将绿色的茎蔓撒满整个藤架,然后抽出一片片绿叶,在一片静止的绿色瀑布里次第开出娇艳的花蕾,结出又细又长的豆角。西红柿、茄子等蔬菜也是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竞相结出累累的果实。

  一年四季菜园里总有父亲忙碌的身影,也总有父亲的收获。夏天菜园里有豆角、黄瓜、茄子、辣椒。秋天影壁上、墙壁上、树枝上缀满了大大小小的丝瓜、冬瓜和北瓜。冬天则有吃不完萝卜和白菜。而春天却还能早早地吃上嫩嫩的菠菜、香菜、莴笋。每次回家,父亲总会忙碌着为我摘菜,各种蔬菜装满了大包小包。若有邻居串门或亲戚来访,父亲总要让让他们享受一下自由采摘的乐趣。

  在这个食品安全被受世人关注的时代,一年四季,我总能吃上父亲用辛勤和汗水种植的“放心菜”、“爱心菜”。然而在分享着父亲收获的喜悦,饱享着浓浓父爱的同时,父亲瘦弱的身影,蹒跚的步履和满头的白发却时时出现在我的眼前,让我一次次心生惭愧:而立之年的我究竟给予了父亲多少?在父亲的有生之年我还能给予他多少?

  高作刚,男,山东金乡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曾在农村劳动,从事过个体、工厂工人、中学教师、机关文秘等职业。尤喜欢散文、诗歌阅读创作,有文字散见于《济宁日报》《济宁晚报》。《临沂日报》《都市便民报》《鲁中晨刊》《邹城文艺》《陶风文学》、《金乡新闻报》、济宁《济宁教育》副刊《基层教育》等报纸刊物,曾在副刊等站发表文章,有诗歌、小说获得征文奖。常羡山涧溪水,清澈透明,脚踏石地,迂折奔腾,川流不息,一路欢歌,潇雅一生!我手写我心,我心得其乐。愿以文会友,以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