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过除夕散文

  我生活在一个不大不小,被国人誉为鱼米之乡的江南小城,是个普通的单身中年女人。

  今天是除夕,准确地说是我独处的第六个除夕夜,和前几年一样,戴个帽子(防油烟的)进厨房里一番煎炒烹煮的折腾,终整出几个可口小菜,开了瓶红酒,然后就着那杯中撩人心扉的红色,静静品享....任由各种思绪遥无边际的弥漫,如此这般,想来也不算辜负了这岁末良辰.....

  接了2个好友的拜年电话,几句祝福,内容也大同小异,而我心里明白,这祝福背后更多的应该是安慰,也或是种怜惜...前几年电话比较多,如今少了,原因倒并非是人心凉薄,而是我身边那些为数不多的知己挚友,已经完全习惯了我现在的这种从容,在她们眼里,我无疑是属于那种心理强大到让她们莫名其妙的状态了,至于这种形象和定位,我究竟应该是欣喜还是悲哀,我自己也说不好,但心里还是挺佩服自己的,就这么胡思乱想,不知不觉间,已有三分醉意,起身洗了把冷水脸,许是醉眼朦胧的缘故,抬头望去,竟见对面镜中一美女:眉如柳叶、面若桃花,眼眸清亮.....于是,我在心里笑了,有些窃喜,有些自恋...,这样的心情实在是极好!拿起手机拨通了我母亲的电话:对话内容是这样的,而且几乎每年都在复制....

  我(很欢快标准的普通话):妈妈,给你拜个早年,祝你和爸爸明年身体健康!

  母(略带湖北口音的普通话):哦,是芳儿啊,谢谢谢谢,也祝你明年生意兴隆多多赚钱啊,在家的吧,吃了么,今天做点什么菜啊,今年生意还好吧,收入怎么样啊?

  我:几个家常菜,一个人简单的,多做也吃不了,今年生意还行,放心吧,养活自己足够了。

  母:哦..对了,你个人问题怎么样了啊,要抓紧啊,老了哎,要找不到的。

  我:知道知道,一直在努力放心哈。

  母:就会糊弄我们,6年前就催你到现在,你就是不听话,早不让你离婚你偏要离,自己活该......

  我:恩,是是是,我知道错了妈妈,哎呀,不对,我突然头痛了,很痛,不说了行吗?

  母:....就知道一说这个事情你就这样,好啦,你自己抓紧,我和你爸都老啦管不了你那么多,电话挂了啊再见。

  我:恩恩,妈妈再见。

  放下手机,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感觉这下真是可以彻底放松了,但随之而来是更深的歉疚,心脏抽搐着痛了一下...

  我母亲今年75,以前曾是名教师,父亲78,大学毕业后支边到陕西(后来才知道那是一个在六十年代穷得鸟不拉屎的地儿)也是我的出生地,一周岁后我便被送到江南这个小城由我祖母抚养,在无边的溺爱呵护中成年,至于我的父母在那个年代所遭受的苦难我如今已无法感同身受,当时只是很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父母不在我身边,直至多年后我才真正理解了双亲当年的用心良苦!不知是顺应政策还是我祖母疏通关系之功,在我16岁那年,我的父亲母亲,还有,我的弟弟妹妹终于回到本地,父母也双双进入一家机关工作,一家团聚。

  酒精带来的燥热让我想吹吹冷风,拉开了落地窗,只见,夜空中,那五彩斑斓的烟花在肆意地酣畅淋漓地绽放,炫丽的光芒让我有些眩晕;而那远远近近,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似乎在向我宣告:一种终结,一种新生。是的,世间万物,乃至于人的生命其实都很简单,从出生到成长直至衰落老死,无一幸免。但是,人的生活状态却可以有很多种的存在,有世俗有脱俗,有物质有精神,有自律有苟且,有贵族有草根,还有每个人心中的诗和远方....我自量一番,觉得自己最多也只能算是个整日里端个键盘依赖于智能手机混饭吃的一介俗人草民。

  今日,当是辞旧迎新时,一些无厘头的思绪仿佛也如约而至,就像那些平日一向被我包裹得严严实实,却铭刻在心灵深处的过往岁月,使得素来自律的我现在却猛然间有了倾诉的冲动和欲望,想说说我的“草根人生”。当然,我也更怕,这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便如潮水般汹涌而一发不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