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正午的广阔田野

当代莫非



郊外正午的广阔田野
让一条道路理没其中
一茬又一茬的庄稼
从我们的心头割舍不下

为果实而开放的花朵
如今已经悄然死去
在欲望中奔走的人们
每隔一棵树就要等一等

一切从一切之后降临
生活和它必需的养料
把我们的劳作化为灰烬
让我们的爱情沦为悲伤

在梦里出世的孩子
被一串钟声抛进了天堂
疲惫不堪的耕耘者
倒向众神无助的睡眠

仅仅是表面上的灰尘

当代莫非



寂静仅仅是表面上的灰尘
悬铃木在惧怕中摇晃
所有抱到一起的叶子
让人领受无知的衰老

值得赞美的事物
更值得为它哭泣
没有准备的一切没有牵挂
他腾不出自己的房间

藏匿被死亡征用的书目
最后一批果实在忍耐
秋天的碰撞,里外的剥削
他只能应对种种的猜想

来自时间的驳斥声
让我们的头脑四壁空空
在语言的泥淖中呼喊
从此注定他嘶哑的一生

躲在声音里的世界

当代莫非



躲在声音里的世界
你就别想还能叫住它
谁知道是哪一夜
一场大雪涌到山下

这房子紧擦着路边
没有平常的窗户
即使有谁在他背上磨刀
也根本伤不着他

被大风刮亮的叶子
都钉在冒尖的树上
读到深夜的一本书
让你心潮翻滚无所事事

十二月的学校多么寂静
十二月的植物多么露骨
被影子一再追问
你却显出感恩不尽的神情

鸟儿惊动的这个黄昏

当代莫非



鸟儿惊动的这个黄昏
点亮四周模糊的柏树
预感临头的园丁
巩固快要滚落的石块

蜡烛的气味在早晨升起
舞蹈的尘埃迷住了他
回想所有恐怖的岁月
已经化为岁月的恐怖

窥探者盲目的奔走
把我们的精力消耗殆尽
头脑空空的夜晚
让房屋的建设者自言自语

仿佛这一生只剩下
一条无法看齐的直线
是臆想中不在的青春
为你勾画更虚幻的图景

是抖动的蚂蚱和金子

当代莫非



是抖动的蚂炼和金子
掠过玉米田的上空
石头的大道清澈到底

围绕往事的树木
落下一层一层的叶子
又被大风吹起

园丁的剪刀
挂在摇晃的墙上
谁还记得冬天的争吵

一棵大树昏了头
尘土穿过散漫的光线
沉向不被注意的水洼

冬天收不住的那些话语

当代莫非



冬天收不住的那些话语
是灌木上最后一批叶子
黄昏不能驱赶的寂静
将更孤僻的人带向郊外

刚刚拆下的发条
从黑暗的中心扩张开来
我们全身的疼痛
出自亮色中呆滞的马匹

在恐惧的屋顶上
像梯子被掀开一样空虚
这个下不了雪的冬天
被剪掉的枝条在地上翻滚

死亡凑近了他的呼吸
紧闭的嘴唇一阵颤动
没有谁从窗外看见
鸟儿就落在走廊的尽头

是一个双重身份的人

当代莫非



是一个双重身份的人
潜心于无法揣测的国度
你只能谦虚谨慎
命令往往是几个字

你要在语言上稳住的对手
同样是强大的
从死亡逍遥的腹地
到幽灵出没的人群

你的行踪闪烁
透过一层纸的窗户
设下埋伏的人站在明处
你掩藏得和痛苦一样深

在历史揭开的那一刻
依旧充满偶然的气味
接替你的人从暗中出发
你的名字在世间又一次隐去

园子里的落叶

当代莫非



园子里的落叶
白花花的
冬天
像催债人一样紧张

饱满的枝条
把疼痛逼到顶点
修剪过的桃树
已经有了明年的形状

多么开阔的世界
头脑中一片模糊
把梯子收回去吧
天空的疑问不是你的疑问

他从远眺中感悟自己的命运

当代莫非



他从远眺中感悟自己的命运
天边昏暗的落日
让乌鸦从正面飞过
扑向荒野的大火没有尽头

冬季的雾擦着起毛的玻璃
房屋和高大的树木
摇荡着夜晚
无力牵挂的东西也要葬送你

对于那些难以避开的数字
谁都一样无知
当死亡在别的地方降临
蒙受羞耻的却是所有的生者

怕冷的人回过头来

当代莫非



怕冷的人回过头来
靠着毛绒绒的柏树
后面有一道松动的篱墙

一棵紧挨一棵的黄杨
无奈于每天的尘土
扑面的清风哪里去了

园丁的剪刀随着季节
把高一点的枝条抹掉
他自己的手也不是无辜的

怀疑的力量在生长
这一切对他来说太深奥
除了挣扎不会别的

他培植起来的黄杨挡住了
最终看不见一个园丁
和一个人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