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要说窗外的
白杨树——北方天空的大梁
我要说麦田深处的星星
荠菜花另一条银河的旋转
捶衣声中黄昏的幸福生活
作为保证,鹅卵石堆高了河岸
你想起来了吗——老家的土墙
月亮和草木枯荣的摇晃
……榆树沉思。槐花飘香。
我是风。是三十年前
一只卧在树上的猫头鹰——
你会看到我怎样把自己
慢慢埋葬……
某些话语一经说出
就成了谎言。
我不知所措,像被咒语
固定。而表达……我不选择
坟墓的字眼儿。
以及遮蔽、黑暗……
以及由于无知
而对事物丧失的信赖
最好的尺度仍旧来自倾听
天亮时的雀噪、狗吠
檐头融雪的嘀嗒声……
谁藏在细细的苇杆里
听风在叶子上沙沙地走?
谁 用最轻的力量
把我举起 举向他自己
假如秋天来临
假如有谁追问我的出身
我看见秋天活在一根芦苇上
呼唤我进去
湮没或者 下沉
芦花像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
纷纷落满湖泽
我看见几只灰鹤纸鸟一样
斜斜飘过沙岗
消失在远处的沉默里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回答
黑暗的拷问
我背负太重而欠得又太多
一片一片飞逝的芦花:
伤心的。
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