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小燕子散文

  燕语呢喃中,相思又一年。

  飘泊于城市之间的我眷恋中原故土,更怀念家乡的小燕子。于是在一个春意盎然的日子,我带着一身飘泊的风尘,回到了故乡卢氏山成。

  故乡的变化真大呀!宽阔平整的街道,代替了往日泥泞的小街;鱼枇鳞次的高楼,代替了印象中的土坯房,老十字街那突兀而起的四座商厦,不断闪烁的霓虹灯,以及振耳欲聋的音乐,使这个偏远的小城也染上了现代都市的色彩。置身于华灯初上的十字街头,不时揉着自己的眼睛这是我的故乡吗?

  我欣喜于故乡的日新月异,但同时又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哦!想起来了,街头的空中,怎么没有了到处翻飞的小燕子?那一道道沿路边空中而过的电线上,怎么没有了往日那些整整齐齐站成一排的小燕子?

  记得童年的时候,每到春日的黄昏,一场春雨后的小街被梳洗得干干净净,石板铺成的街道上的积水映着碧蓝的天。这时,一双双带着剪刀尾巴的小燕子飞到泥水边,迅速啄起一块块春泥,又翻飞而去......幼时的我不明白这些可爱的小燕子忙忙碌碌地在干什么,就天真地问奶奶。奶奶慈祥地用手抚摸着我的脑袋,说:小燕子是在叼泥垒窝呢。可别惊动它们呵!于是,每当我见到小伙伴们用弹弓、石块对准啄泥的小燕子时,总是制止了他们,并且学着奶奶的口气对他们说:小燕子是在叼泥垒窝呢,可别惊动它们呵!特别是夏日的黄昏,夕阳的余辉中,一双双长着乌黑油亮羽毛的小燕子,齐刷刷排成一线站在街头空中的电线上,就像一队队等待检阅的士兵。童年时的我,还时常惊异:为什么它们不怕电击呢?

  而今,街头的泥泞已被光滑平坦的沥青、水泥路所替代;往日空中那杂乱无章的电线也已十分整齐漂亮。可是,往日那可爱的小燕子呢?

  我回到了村里的老屋。童年记忆中的老屋,屋檐下一个个燕窝是必不可少的装饰。往往每到春日来临的时候,母亲便在檐下搭上梯子,在屋檐下钉上几根铁匠铺打的大土钉,说是给燕子垒窝用的。当一对对小燕子从遥远的南方归来时,发现屋檐下的钉子,便到泥坑边衔来泥块,不几日,便垒成了一个个漂亮的小巢。童年的我,放学后一边在屋檐下作着功课,一边看着勤劳能干的小燕子一点一点地盖它的房屋 ,组成一个个幸福的家庭。据老人们说,燕子到谁家筑巢,谁家的风水就好,便会给这家带来吉祥。于是每到春天,人们便纷纷在自己的屋檐下钉钉子。我们这些毛头孩子手中的弹弓,也纷纷被父母收缴,不准再对准那些可爱的小燕子和它们漂亮的小巢。当燕妈妈孵出一窝窝小燕子时,春烟笼罩下的小山村到处是上下翻飞的小燕子,那啁啁啾啾的呢喃声就像优美的乡村古乐,给古朴的小村增添了田园牧歌的意韵。

  而今,父亲已去世,老屋已破败不堪。我兄妹几人出门在外,每年只回来那很少的几次。年迈的母亲只居住了老屋中的一间。其余成了老鼠们的天地。母亲年龄大了,已懒得再在屋檐下钉钉子。左邻右舍以前那低矮的土房,都已换成了水泥、钢筋结构的小洋楼,装了吊灯。可爱的小燕子可能不习惯喧闹的人声和眩目的彩灯。还有几家时常播放DVD,振耳欲聋的音乐声响彻云霄。于是乎小燕子便一对对举家搬迁。我转遍全村,竟难以找到一个新筑的燕巢,找不到一对翻飞的小燕子了。问及母亲,母亲说,前几天还有几对燕子到屋檐下飞了一圈,可能是去年的那两对,因没见屋檐下新钉的钉子,便又飞走了。我知道燕子不住旧巢,每年都要盖一次新房 。我于是开始打扫老屋,搬来梯子,用木棍将屋檐下燕子的旧巢捅掉;又翻箱倒柜,找出几根锈迹斑斑的大铁钉钉了上去。

  我的功夫没有白费。就在我即将离家的前几天,两对小燕子终于回到了我家老屋的屋檐下,并且很快定居下来。几天工夫,忙忙碌碌,在我准备再次远行的那天,它们的新居落成了。

  我几乎跑遍了每一家邻居,一个个告诫调皮的小孩子,不要伤害我的小燕子和它们的小巢,因为,这是我们全村难得的两对小燕子了......

  一个春雨潇潇的早晨,我离开了家乡。年迈的母亲为我送行。站在村头,望着笼罩在雨雾中的小村,我的老屋,以及白发苍苍的老母亲,还有老屋檐下那翻飞的小燕子,我蓦然觉得:故乡,我以前认为贫穷落后的故乡,是那么美好,那么亲切,亲切的让我不忍离开。

  记得童年时,我常常一个人坐在屋檐下看着翻飞的小燕子。痴痴地,总不明白:是什么力量,能使看似纤弱的小燕子,冒着艰难险阻跋山涉水从遥远的南方回到自己的家乡?现在,我找到了答案了,那是一种强烈的家的情愫啊!我也蓦然明白了:为什么十几年前,程琳的一首故乡情能引发千百万游子的思乡惆怅;而春节晚会的一曲常回家看看,又传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使多少炎黄子孙为之动情,为之热泪盈眶。

  日新月异的现代文明使小燕子无所适从,找不到旧日的家乡,但浪迹天涯的游子呢?能有理由忘记生养故乡的一草一木及白发爹娘吗?

  岁月可以改变一切,但永远抹不掉飘泊他乡的游子对故乡深沉的思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