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不哭的成长日记

  一直认为自己像没有根的浮萍,一辈子会飘来飘去。毕业都经历过三次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拍拍照,吃吃饭嘛。大家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都进行个了断。若干年只剩一口气时,别老惦记着还跟谁没完。

  这是我去年在五楼上看到一个毕业班在楼下聚会时想的,因为有一个女生被一个男生打哭了,在即将离开学校的前一夜。我们那时读大三,大家热得睡不着,挤在窗口上朝下看,唏嘘短叹。不过我一直没弄清楚,俗话说:“人之将尽,其言也善。”怎么两个人都恶起来了呢,男生还动了手?

  大四寒假,考完研和没考研的都仓皇离去,校园里冷清了好多。我坐在一堆杂物间整理几年积存下来的什物,心里却突然思恋那些花开过、叶飘过的日子。窗外的树下有男生点着球经过,“嘭嘭”的声音由近及远,最终消失了。夕阳的余辉已经没有暖意,淡淡地铺在我那株长疯了的水仙上,好像一首将要离去的歌曲。

  是啊,再没有一个人放音乐,整个楼道都听的乐趣了。我们宿舍过去喜欢把天气预报抄在一张便条上然后贴到墙上,算作是互相转达。然而最后那张小纸条还停留在去年六月二十六日就再没有人问起。不会有人把圣诞礼物放在熟睡的枕边,也不会有生日蜡烛的火焰映红四个人的脸。那天在一个单位见习,看着那台针式打印机声泪俱下地吐着那张A4纸时,我就特别想哭。

  栏杆上师兄留下的毛笔字先是被尘土覆盖,风雨再胡乱地把覆盖层剥下来,是辛弃疾还是苏东坡的词都已经斑驳不可分辨。门上“谢绝推销”的字样却依然清晰,用着那时我们争论不休的不知是仿宋还是楷书的字体。

  相聚时总是做着远走的梦,而真正到了各奔东西的时候,却又会对在一起的日子留恋不已。哪里还能偷偷燃一支香烛静静地看一本书;哪里再找一路小径让我紧巴巴地念着怪味德语;哪里还能秘密化一块草坪归自己,让它的一岁枯荣尽收眼底;哪里还可以寻一片晴天去看水逝,看云飞,看校园里那片梅树落花如雪,拂了一身还满……

  想着那时一个人像痞子一样在马路上,对着在街上狂吠的废物狗大吼大叫:难听死了,你们这些坏蛋,学学别人家的良犬们吧。然后就被它们追地满街乱窜,最后跑到一家服装店关死门才稍稍喘了一口气。我想那些流浪狗以后再没有机会跟我玩这种赛跑游戏了。

  检查卫生的阿姨也不会再三叮嘱我们一定要把蜘蛛网扫下来,要不就被蜘蛛吃掉了。再不能和同学们在上课铃响时嬉笑着走进教室,佯装等老师开讲,实际上则盼着老师临时被安排远到海南出差,半个月不能来上课……

  说好了大四不哭,可当我最后一个提着行李走到学校门口,看着片片树叶落到地上,就像将来的回忆,却忍不住哭了。我就知道,我送走了一个个人,陪遍了全天下的人掉眼泪,还要送自己上路。风中,是谁又唱起了那支久违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