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繁华成长日记

  清晨,无意间抬眼一望,心里顿时一惊:枯槁的枝头立满了白玉兰,一大朵一大朵的雪白雪白的。在这春寒料峭的校园里,她竟一枝独秀,开得那样肆无忌惮,那样骄傲,那样猖獗。她惊艳了众人的眼,缓慢了匆匆的脚步,苍白了绝世的容颜。

  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唇畔不经意间牵起了无可奈何的微笑,春天竟这般,来了……

  过客无不为这样的繁华而动容,或驻足凝望,或大肆赞扬,或拍照留念,或笑而不语,却都遮不住眼角眉梢的惊羡。又是一场盛世繁华啊!然而这样的美丽却亦如烟花,她是卯足了一年的精气才绽放得惊艳如斯啊!

  过了两天,仅仅两天,再次凝眸四顾,只见雪白的花瓣落了满地,枝头亦所剩无几。让人不由地幻想到花瓣四落时该是怎样的美,怎样的惊心动魄。终究是那句话对了:堂皇转眼变成寂灭,喧腾是短暂的别名。

  我们都欣赏,喜爱她那一场盛世繁华,可又有几人懂得那繁华落尽后的疼惜呢?静静的,一个人,拾起一片花瓣,呢喃着:你不懂,是的,你不懂。

  又是一年春换旧,又是一年百花依旧笑春风。我二十一岁了,二十一岁,对于我来说是一个不新不旧的年龄,本该是怒啸的季节,而我,却沉默一如昨天。她们有她们的重开日,有她们的灿烂时,她们为春天妍,为春风笑,我……不是不想,而是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无奈。

  曾经幻想,我要做一柄宝剑,宝剑一出,即使不能使天地变色,也要响起平地一声雷;曾经幻想,我要做秦始皇麾下的一名勇将,亲眼见证江山的辉煌豪气,即使不能名流史册,也要将一腔热血洒在战场,好祭奠我这一生的奔放;曾经幻想,我要做武则天名下的一名谋臣策士,即使不能指点江山,也要俯瞰天下;曾经幻想,我要做花木兰,替父从军,却把戎装换红装,即使不能立下千秋战功,也要将那十分孝道尽上九分;曾经幻想……愿做那张狂的白玉兰,独立在冬末春始,喝退那薄寒,在春风里张狂大笑。虽然短暂,却愿终其一生,亦无怨无悔!

  何曾想,时间竟如无垠的大海,一个石头投下去,竟惊不起一丝漪涟,时间滑过,竟悄无声息地湮没了我,湮没了我曾经一切一切的幻想,我也如众海中的一粟一样,沉寂在海里了,即使有时看到那些不谙世事的狂放誓言,也只是微微一笑,略之……我明白,过一阵就消停了,有些话不是忘了,而是,再也没有那样的激情了;不是不想做,而是,战场已息,硝烟已过,即使战火再起,也轮不到自己插手,戎装不再是凭着一腔热情就穿得了的;不是做不到,而是觉得,这样也挺好。

  宝刀入鞘,再锋利的剑,时间久了,也会生锈,再也拔不出了。春风一催,百花竞放,春风一过,花再开,就是温温吞吞的了,了然没有了精气。

  没有四处狼烟,没有十室九空,没有流离失所,没有猛于虎的苛政,天明气清,太平盛世。可是,这场繁华剥落,为何没有闻到缭绕的香气?剥尽外层的锦衣,我们立于其中,在二十一世纪以主自居,里层是否一如外层那样锦绣?一如岳飞那样在春天里歌啸《满江红》?

  不,我们没有。这里的男儿为扬名天下,坦然地换上红装。国民校花评选活动中,某校一伪娘参与评选,且获得极高的关注。有人问:此人是代表该校的女生的发展方向还是男生的发展方向?对此,我无言以对。也许最初的最初只是为了某次表演的新意,如今,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无法预料的吧。曾听闻,武汉高校伪娘团高调走红,被问起想法,其声称“仅仅是为了兴趣而已”。如此兴趣,真真是让人瞠目结舌呢。很久以前,有一个老莱子彩衣娱亲,孝名广为流传。这,又是为了什么呢?名耶?利耶?

  对于名利,从古自今大家趋之若鹜。古有苏秦,今天却是层出不穷。如今我们还有什么资格来批判苏秦的追名逐利呢?我反而是赞赏的,最起码他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当代的我们个性独立,我行我素,真正应了那一句话“谁管得了别人的那张嘴”。

  这里的男孩女孩为博君一笑,走上了超级女声、快乐男声;这里的大学生蹉跎岁月,在一场又一场的风花雪月里流连,你侬我侬。四处都唱着伤感的、寂寞的歌曲,你我的心里总是弥漫着淡淡的忧伤,女孩心里喜爱的已不是男子汉,而是那种带着忧伤的男子……这样的男子我已不敢再用“阳刚”一词、“英雄”一说,此种说法不能概括整体,可也是一种社会走势,不是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盛世繁华?抑或是盛极而衰?“越王勾践破吴归,战士还家尽锦衣。宫女如花春满殿,而今唯有鹧鸪飞。”这场“繁华”究竟是隐忍,还是衣锦还乡,还是“鹧鸪飞”?“一将功成万骨枯”或许有些不忍见,但也就是那“万骨枯”滋养了那一场又一场的盛世繁华,渲染了春天啊!

  繁华落尽,我们竟成了旁观者,如果我们还在那场曾经的繁华里沉沦,究竟还有谁能再来导演这一场盛世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