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情丝散文

  离开家乡塔畈已经七年了,其实这是不准确的计算,但却是情感的距离。社会变革的延伸,生活节奏的加快,对家乡的关心越来越少。乡亲们的喜愁哀乐、家乡的婚丧喜事、邻居的生老病死、小伙伴们的诗意恩仇、山川河流的沧海桑田。几成了儿时的云烟。

  今年暑期,为了陪孩子看他爷爷奶奶,回家小住了几天,期间的见闻,不免有诸多感叹,真有“回首往事千年”的境遇。

  

  家乡的老屋是上上世纪的建筑,虽几经改建,但保留了原有的面貌,老式三进:大门厅、中厅、堂厅,后世改建都围绕这三进左右尊建,传统布局完整—“四水归堂”意义声韵外显。

  我家的住屋在整进老屋的西头中间,前面和右边有弄道环隔,弄道的左边住着邻居沈家,前边住着我的奶奶和爷爷,爷爷过世的早,在老屋改造前就一直住着奶奶。从某种意义上说:奶奶的老屋就是我们兄弟几个的“避难所”,父亲是一名小学教师,每星期回家一次,这一次的回家,也就成了母亲“唠叨”的归宿,我们兄弟几个不可避免的要又一次经历家法的“洗礼”,所以,奶奶就成了我们的“保护伞”,当然,这也不是每次都能奏效的,总有几次会引发奶奶和父母亲的“战争”。由于这样的“战争”是因我们引发的,不会产生家庭的不和,有时还是家庭矛盾的“养护剂”。

  我在家排行老大,多数事情因我而起。那个时代是一个“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年代,由于方方面面的原因,造就了我的顽劣和躁动。母亲说,家里值钱的东西(特别是几件玉制品)都被我偷来换了东西,和别人家的孩子斗殴是经常的事情,打架到最严重时我的头上尽是泥巴和血。母亲很要强,总是要在打架后,低声下气地去安慰别人的孩子和家长,母亲的气氛可想而知。所以每个星期六我都要躲到奶奶家不出来,直到星期一父亲去了学校。

  记忆中,我家的老屋改造过两次。改造前的老屋也就两间屋隔成三小间,一间父母亲住房,一间作为厨房和客厅(农村称为座处),一间陈放杂物。我们兄弟几个就在父母亲的房间里搭一张小床凑合。那时的家境在家乡的老屋中,属于贫寒阶层。老屋空间虽挤,但由于人多和当时的社会境遇,期间的生活还算其乐融融,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因为相对更加贫困的地区,我们还算“安得住屋三两间,兄弟几个俱欢颜”。

  后来,由于我们兄弟几个逐渐长大,已不能挤在父母的房间和奶奶的床上了,父母不得不考虑改建房屋,以适应“形式发展的需要”。记得第一次改造房屋是在上世纪80年代末,准确的说是1987年冬季。那时,我刚上大学,其他几位弟弟也在不同的学校就读。为了更好的创造环境,造就家庭的“人才”,父母从亲戚朋友处借来几千元,利用一个月时间,改造了父母居住的老屋。后来又在1990年改造了奶奶居住的房子,此次勉强够一家人居住。

  改革开放后,邻居家的经济条件不断增强,左右相邻的邻居先后搬出了老屋,并将与我家临近的房子并买给了我家,家里的居住条件暂时达到了“人人有房”标准。期间,不断变换的房屋更替,都没有超越家庭的理念,幸福快乐一直围绕着父母亲的心田。

  回望老屋春秋,一次次的“风云际会”历历在目;一回回的“长吁短叹”韵茹心田;一份份的“春种秋收”硕果溢满眼帘;一顿顿的“粗茶淡饭”幸福其间。

  凝目老屋春秋,父亲的呵斥,母亲的唠叨,兄弟的情谊,邻里的烟云;贫寒的拷问,理想的奋斗,处世的艰辛,得失的安心;历史的回眸,社会的炎凉,亲情的之殇,季节的期盼。都成幸福的课本,一生拜读、几世受用、子孙桑田。

  近几年,在家乡老屋不远处的周围,楼房已不断涌立,笔直的水泥路和敞亮的路灯都已呈现。特别是新农村建设和美丽乡村规划的实施,家乡的老屋已经孤立,新的房落群拔地而起,一排排崭新的洋房,昭显现代风华,远逝的村落将成历史的课本,归来雨燕难寻昨日的呢喃。正是“江山代自有魅力,各领风骚几春秋”。

  现在,兄弟几个早已有了自己的事业和住处,父母仍在老屋居住,仍经营着老屋的土地,反复锤炼着老屋的理想和幸福;仍翻晒着老屋的历史,拜读着老屋的沧桑,规划着老屋的未来;仍坚守着老屋的祖训,追寻着家族的历史荣光。

  虽然回家很少,但每次回家看到父母忙碌而又谦和的幸福,我们却又忘了回家前的歉意和不安,在父母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中畅想着理想和未来。

  

  老屋的邻居,不像现在是以房屋的契约关系形成的,而是有着血缘关系或政策关系。我家老屋的邻居既有血缘关系,又有政策关系。听父辈们说,我家的祖辈关系较为复杂,父亲是奶奶抱养的家族血脉,而相邻的沈家是祖辈有血缘关系的近邻。另两家邻居则是政策关系形成,是土改时期形成的近邻,一姓倪家,一姓汤家。现在的近邻只有汤家一姓,另两家在改革开放后,迁出了老屋,在老屋旁边有了新的住宅。

  记忆中,邻居间的矛盾是不可避免的。由于老屋组住户只有我一家李姓,所以经常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也是不可避免的,要强的父母为维护尊严,与邻居的争吵时有发生,为了保护年幼的我们兄弟几个,父母经常要受到来自各方面的“欺凌”。特别是母亲,母亲来到我们家之前,是彭河一中等门户家千金,而且读过高小,却要面对当时“文盲法盲”的攻击,期间的辛酸苦辣可想而知。但为了我们兄弟几个的成长,母亲却承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苦难,昂扬的将我们兄弟几个送入大学,完成了今生的意愿。那时,母亲刚强的坚持着自己的理想信念,强烈的生存意识是母亲战胜各种苦难的力量之源。

  我们兄弟几个相距只有两三岁,在我读高中时,每年开学要学费700多元,那时父亲的工资每月70多元,巨大的经济压力和社会压力时常带来母亲的眼泪。为了不让邻居说闲话,清楚的记得,高三时,母亲要挑三担麦草往返几十里地,才能凑够为了给我买资料的钱。为了帮助父亲减轻家庭的压力,每年冬天都要上山打两担柴,夜晚还要纳鞋底、缝衣补衫。农忙时,晚上凌晨睡觉是经常的境遇。现在想起来,这虽然是母亲的困难,但何尝不是一种精神追求,是一种信念的坚持,是一种给孩子们的财富和理想。而眼下的母亲们,为了孩子,谁还能向困难寻求坚强?谁还能是信念的榜样?

  时间是世间最具魔法大师,距离的魅力在于是世界淡忘一切“恩怨情仇”最佳哲学。过去的邻居情缘,也随着时间的清洗,人情的脉络逐渐温和清晰。矛盾也如过往云烟,渐渐的记忆中模糊,子嗣的渊源逐渐承接着民族的优良。越来越远的距离,却有了越来越近的相思,有了越来越浓的回忆。

  兄弟们成家之后,居住地较远,只能春节相聚。好几次接父母上县城居住,都让父母以各种理由推掉了。而有时为了父母的安危,常让过去的邻居帮忙不可避免。随着交往的不断稠密,越来越发现更多的善良,其实就隐藏在相互的理解之中。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子女距离的向远,父母与邻居的相见确实是不可避免的际遇,同样都怀着对子女的思恋,同样都期盼着对子女的祝福,同样都消磨着人生的休闲时光,那些曾经的“烟云”在时代的安慰中,逐渐成为“欢声笑语”的谈资。时间抛弃了残旧的干戈,寂寞成就了现实和睦。

  这次回家,看到的乡村变化,物质上的完善是肯定的。最让我们子女感到欣喜的是那些曾经“向恨相逢不相见”的老邻居,又“家长里短”的在一起“谈笑风生”,又一起“毫无隔阂”的“和睦亲情”。母亲说,城里的生活虽好,但没有相处几十年的邻居“熟悉”好。我想,世间或许就是这样造就人的,想要时拼命也不一定得到,不需要时却能幸福相逢其间。

  回家后,儿子还告诉一个惊人的秘密,儿子说:奶奶晚上外出打麻将是假的,是和爹爹一道在老屋后面的操场上跳舞。儿子的话不免让我惊讶,旋即我感到无比的幸福在心头荡漾开来,改革开放的好时代,不但让人们过上了幸福的好日子,而且让人们的精神不断充实起来,这才是我们要得到的人生真正幸福。

  是啊,我也明白了父母不上县城居住根本原因,有什么比精神幸福更重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