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姐刘老汉的诗歌

  《郭小姐》

  我加了她微信

  一个把业余时间都用来写诗的女人

  至少不会是坏女人

  会写诗的女人一般都阅历丰富这让我浮想联翩

  我知道郭小姐不是那种小姐

  而是一个良家妇女

  郭小姐不过是她在工作时的一个称呼

  良家妇女郭小姐有很多个称呼

  比如她的微信昵称田雨

  QQ网名藤萝

  父母亲口中小名唤做春燕(一个会飞的小名多么亲切)

  丈夫私下招呼她郭春燕

  儿子直接喊她老妈

  唯独身份证上大名鼎鼎的郭玉娟

  最是沉默寡言

  其实郭玉娟就是郭小姐

  其实郭小姐就是郭春燕

  相识不久的我们于流年暗转中互加了微信

  成为新微友

  但我却不知该怎么称呼她

  这么多年

  她已经有那么多不同的叫法

  分别代表了不同的角色

  即使我再发明一个

  伟大的郭小姐

  或者傲气的女诗人

  终究也无法免除那由新称呼加载的生活之累

  不如在彼此的诗行里

  修建另一条道路,借以抵达那个

  真实而不违拗的自我

  《刘老汉》

  刘老汉是何许人?

  要活多久才能呈现为

  县城丁字街口供电大楼边一棵老樟树的形状?

  举着如盖树冠行走在晦暗岁月

  曾经有段时光,我每天都会看见这位乐呵呵的刘老汉

  头顶一枚古老的太阳在这棵樟树底下擦拭皮鞋

  他擦过的皮鞋是一个无法统计的秘数字

  与天上的星星相仿

  而他对前来擦皮鞋者说过的那些温热的话语

  已被循环往复的风轻轻吹散

  这世上有过多少说出的话语被淹没在时光的沼泽

  那闪光的都沉淀在无法企及的记忆深井中

  至今仍记得,在我见过他的所有日子

  刘老汉似乎从来不是孤独的单数

  像一块充满魔力的磁铁

  身旁总围拢着几位无聊和无奈的闲人

  仿佛他收取的那一枚枚普通廉价却能养活自己的硬币

  从不见愁的刘老汉有鞋时擦鞋

  与一双双从高处递过来的略显疲惫的脏皮鞋亲密接触顶礼膜拜

  没鞋时就拉二胡,摇头晃脑哼几句地道的京曲

  而那些闲人仿佛等的也就是这个欢乐时刻

  ——这显露人生终极意义的戏剧瞬间

  他们跟着二胡的节奏哼

  开始声音平和,尔后渐渐高亢

  久而久之樟树下围着刘老汉的圈子竟像涟漪一样扩散

  而这个漩涡的中心正是擦皮鞋的刘老汉

  这令人讶异和感叹的一幕再三发生

  迫使我追问:我这个有身份的体面人在粗粝本质的生活面前

  作为人自身的魅力何以不及擦皮鞋谋生的刘老汉?

  是什么让我们与生命的初衷渐行渐远?